清光绪、宣统年间(年到年),有钱有闲的旅友,都称赞江浙一带的尼姑庵,独树一帜,不逊于山东泰山的。
吴江震泽(现苏州吴江震泽镇,中国蚕丝被之乡)的比丘尼,打扮与苏杭不同,有点象嘉兴。虽说是剃度(薙度,同音同义),从七八岁到三十几岁,只是头顶中间剃掉一块,周围都有留发,前面有刘海,后面到脖子。俗家打扮,直领对襟襦裙(现在常见到的汉服样式),装饰华丽。
饮食方面,有一些烹饪名菜,类似吴中船菜,一桌四、五两银子(估算人均元以上),用豆豉和面筋制作的素鱼、素肉、素鸡、素鸭,惟妙惟肖,味道上乘,属于香积厨(寺院的厨房)的名点。(沈朝初在《忆江南》中点赞船菜:“苏州好,载酒卷艄船,几上博山香橼细,筵前冰碗五侯鲜,稳坐到山前。”)
盛泽镇,处在苏杭交界的地方,向来盛产丝绸(现在也是绸都),举止奢华,比丘尼盛行,名流大家的宴会,经常借用寺庙,一桌几万块(怎么感觉象私人会所?)。所上素菜,特别精美,特别讲格调,比如:素燕菜、素鱼翅、素海参、素鸽蛋,用嫩鸡、火腿熬汤,取出清汁,把素斋(捏的鱼翅、燕窝、海参、鸽蛋)泡在里面,肥浓、软烂、鲜香无比,比真的还好吃。真实原因是,挂着尼姑庵的牌子,其实是高级烹饪专科学校,所出菜品,五侯鲭也比不了。(汉成帝的五个舅舅,王谭、王根、王立、王商、王逢时同日封侯,互相不服。娄护﹑丰辩以名菜串联五家、调和关系,搞出了史上有名的“五侯鲭”。)
苏州吴中的洞庭东山,当时归太湖厅(独立的行政区划,与县并列)管辖,山的东西两侧,都有尼姑庵,庵尼裹脚梳头,不穿道服。
(昆山、杭州一带的尼姑,没有提到燕窝,回头再说)
江浙一带的尼庵,有发展眼光,专注于烹饪一门,看以上说明,有几个特点:
一,精品,菜品有仿效,有创新。在素菜大类中,独立发展;
二,高端,当时苏杭富庶,有钱人多,菜品对口;
三,专场,不但菜品上档次,场所也经营有方;
问题一:鸡汁能用在素菜上吗?(我真不知道)
问题二:珍品排名,燕菜、鱼翅、海参、鸽蛋,燕窝居首是肯定的,鸽蛋何德何能?
江浙之尼
光、宣间,冶游好奇之士,辄啧啧称江、浙尼庵,盖于山东泰山尼庵之外,别树一帜者也。
吴江震泽之女僧,妆束与苏杭异,略如嘉兴。虽亦号称薙度,惟于顶心薙发一团,而前后有发覆于四周。其在后者,适与颈齐,自垂髫时至三十许,莫不如此。衣裙襟,固犹俗家装束,缘饰甚华,惟襟领非圆而为直耳。至若荤素肴馔,亦有烹饪至精者,颇类吴中之船菜,一席之费,约四五金。以素餐言之。有以豆豉,面筋幻成鱼肉鸡鸭形者,惟妙惟肖,味亦绝佳,香积风味,固著称于世也。
盛泽一镇以产绸着,介于江、浙之间,风俗淫靡。比邱尼著称于时,名流宴会,辄假座禅宇,一席之费,恒数十金。盖素馔甚精,其制素燕菜、素鱼翅、素海参、素鸽蛋也,辄以嫩鸡、火腿熬取清汁,而以形似之物投入其中,浸淫既久,肥脓鲜美,味远胜于真者。盖尼庵教育,梵呗而外,烹饪实为专科,固非五侯鲭中所得有此隽品也。
太湖厅所辖之洞庭山,亦属吴县。山分东西,皆有尼庵,东山尤伙。庵尼缠足梳髻,不御道服。
--摘自《清类稗抄》